搜盡奇峰寫生趣─釋析許深州〈大雪山〉與〈東埔眺望〉
以寫生步入現代美術殿堂
臺灣膠彩畫界翹楚許深州(1918-2005),早年跟隨留學日本的呂鐵州(1899-1942)學 習京都「圓山四條派」寫實寫意花鳥畫風。許深州早期作品,從1936年至1942年,以花鳥畫入選一次「臺展」,五次「府展」,都是以直接面對、凝視自然,進行物象寫生後之創作。
關於寫生對創作的重要性,它除了是20世紀前半葉留學日本臺灣美術家遵守的律則,更是古今東西美術家、評論家多所討論,並賦予創新意涵之課題。例如,明末清初畫家石濤(1642-1707)於其《畫語錄· 山川章第八》中提到:「搜盡奇峰打草稿也,山川與神遇而跡化也。所以終歸於大滌也。」石濤主張藉由身體與山川大地相遇,經過不斷地觀察與寫生,則山川之「形勢」、「氣象」、「節奏」或「行藏」等, 終將歸於畫者。畫者透過行萬里路,打草稿,勤寫生,敏銳觀察後,方能表現山川的形神與特質。中國現代畫家李可染(1907-1989)則 認為:「寫生應當同生活緊密結合,從生活中提煉本質的美」。又說:「寫生,不能提倡自然主義,做自然的奴隸,……寫生,要走現實主義和浪漫主義相結合的道路。」 在西方,文藝復興時期義大利畫家及藝術史家喬爾喬·瓦薩利(Giorgio Vasari),強調素描有「技術」和「觀念」雙重意義,素描是內心中一種視覺的傳達及觀念的表現。法國印象派藝術家埃德加.竇加(Edgar Degas)則說:「素描畫的不是形體,而是對形體的觀察」(Le dessin n'est pas la forme, il est la manière de voir la forme)。 這裡所謂「形體的觀察」,乃是一種寫生行動中的思維活動,而非單純只是形體的描寫。可見古今東西文化中,都賦予寫生或素描極大的肯定。
本文嘗試從桃園市立美術館典藏兩件許深州作品〈大雪山〉與〈東埔眺望〉,探討戰後許氏在山岳畫創作領域,如何突破「搜盡奇峰打草稿」的寫生難關,創造出身體與山岳神遇後,如何轉換形體的觀察並表現為具個人精神特質的藝術語言。